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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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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鐘溺平安回到單宅後,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頭發。

她下午上吐下瀉跑了不知道多少趟學校公廁,感覺自己整個人從裏到外都被浸潤麻木了。

單希珩同樣因為被鐘溺吐了一身,一回家就直奔自己房間浴室。

再碰面時,兩人全都頂著一頭濕發,只是單希珩的頭發短,而鐘溺的粉色長毛走一路,滴了一路的水。

“鐘溺,你灑水車啊?”單希珩邊下樓,邊皺眉看著從一樓距離旋轉樓梯最遠角落那間房裏出來的鐘溺。

單宅內實際上是裝有室內電梯的,奈何鐘溺頭頂“血光之災”debuff,搭幾次電梯,電梯就能出幾次故障。

久而久之,單宅的電梯都閑置了下來。

為了日常方便,單家的少爺們都挪居到了單宅二層,鐘溺的房間更是幹脆安排在了完全用不著碰電梯的一樓。

也就是那間,曾經在鐘溺九十八輩子記憶中,擁有粉藍色天頂、粉紅色晨光與粉綠色地板的夢幻嬰兒房所在。

如今單珹還是單身,距離“男主”崽崽出生更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鐘溺倒是陰差陽錯先住進了這裏。

對於單希珩的問話,鐘溺滿臉寫著不關我事:“幹發巾沒了,灑灑水幹得快。”

鐘溺的身份雖是單家管家的女兒,但她本人早在前面九十八次入贅的重生生涯中,將對日常生活品質的要求養得極為刁鉆。

不知是不是因為一直反覆重生重生惹得鐘溺起了逆反心理,她極其討厭使用重覆的東西,尤其是在日常用品上。

她的洗漱用品,包括什麽毛巾、浴巾、洗臉巾全都是日拋,或者說次拋型在用。

而今天,她的幹發巾剛好用完了,又恰好這個月她物品清單上的新日用品還沒來得及送到單宅。

胃裏的東西都吐空了,鐘溺餓得不行,也不顧濕頭發往客廳的長沙發上一坐,看著茶幾上琳瑯滿目的果盤正想著先挑哪個吃好。

然而,單希珩看著鐘溺滴水的發絲卻礙眼得很:“沒毛巾就去吹幹頭發。”

鐘溺正餓得厲害,只覺得單希珩在找茬,頭也不擡回懟:“不管它或者不看我,你自己選一個,謝謝。”

單希珩聞言將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毛巾一端握緊,眉眼氣壓極低,似乎在費力忍讓什麽,卻忽地見沙發上的鐘溺已經剝了根香蕉正要往嘴裏塞。

單希珩“嘖”的一聲,擡手阻攔:“你不……”

話沒說完,客廳大門傳來聲響。

鐘溺聞聲扭頭,一秒後,二話沒說,扔了香蕉,直奔玄關。

“哥哥!”

門外的人還沒完全進入玄關,耳邊就已傳來粉發小少女雀躍的歡呼,單希珩微微一頓,很快也跟著迎了上去。

單宅正廳門口,裹挾著一身冰霜冷氣進來的男人,身形修長挺拔。

他身著一套長及過膝的純黑色大衣,卻半點不壓身高,只顯得整個人氣場壓迫感十足。

玄關候著的傭人等著給單珹拎脫下來的大衣,鐘溺先一步順手接下了:“咦,哥哥從哪裏回來的,衣服怎麽都結冰了?”

鐘溺摸摸大衣外面,感覺又濕又冷,像是衣服曾被雪融化浸濕過,後又在衣料表面重新凝結成冰。

脫了大衣的單珹裏面穿著一件深色簡約襯衫,下擺紮進配套的西裝褲裏,顯得整個人更加寬肩窄腰,身材出挑,就是與大眾意義上的Omega形象相去甚遠。

他沒解釋自己的衣服為什麽結冰,反倒英挺的眉骨一擡,只問:“剛在沙發那兒,手裏拿的什麽?”

“香蕉。”鐘溺下意識回答,“哥哥要吃嗎?”

單珹搖頭:“你不能吃。”

換了鞋,把鐘溺還抱在手上的衣服重新交給傭人,單珹又囑咐對方道:“讓廚房晚上煮點粥,山藥、小米、蓮子,食材有什麽看著煮。”

急性腸胃炎剛好一點,別說是香蕉了,鐘溺今晚最好只進流食。

這時,李管家也正好從餐廳走出來,回話道:“廚房早都已經準備好了,只是鐘鐘不願意喝粥,還得二少爺說才管用。”

“李叔!”鐘溺在一旁跺腳,怎麽還有人當面告狀呢!

“還想進醫院?”單珹垂眼睨鐘溺,擡手撩起一縷某人還在一路“灑水”的小粉毛發尾:“頭發去擦幹。”

掃了眼頭發同樣濕潤的單希珩,單珹放開鐘溺的發尾,走進大廳。

“小珩也是。”

單希珩:“知道了,二哥。”

鐘溺:“我不要。”

單珹停步,跟在他身後的鐘溺一頭撞上他的後背。

“怎麽了?”單珹回頭問。

鐘溺濕漉漉的腦袋只抵在單珹幹燥的襯衣上一瞬,便浸濕了單珹的一小塊後背衣料。

她小聲嘟囔:“我不想用一樣的東西。”

同一時間,單珹的手機剛好響起。

鐘溺眼尖地瞄到來電顯示:周博士。

單珹接起電話,不等那邊說話,先道:“抱歉,稍等一下。”

垂眼又問頂著一頭濕潤小粉毛,試圖把他的襯衣也暈濕的鐘溺:“不想用一樣的什麽?”

鐘溺:“幹發巾!不吸水直接吹頭發很損傷發質的!”

鐘溺沒有單珹高,大概只到對方的肩膀位置,由於距離靠得近,從鐘溺的濕發末端滴下的小水珠又把單珹的襯衣手臂處打濕了一小片。

所幸某人的粉色染發質量還算過關,至少沒有掉些什麽奇怪的顏色,單珹看起來也不是很在意。

因為在接電話,單珹單手解開了舉著手機那側手的袖扣,露出一截骨形優越的腕骨,說:“跟我到房間拿。”

鐘溺“哈?”了一聲,有些發懵。

單珹是單身Omega,原則上不該跟任何人混用私人物品,就算鐘溺現在尚未分化還只是個“Beta”,但直接用他的“幹發巾”好像也不太方便吧?

單珹道:“不一樣的新毛巾,自己挑一條走。”

鐘溺:“……”

在單家十年,鐘溺的那點臭毛病,單珹自然也清楚,她剛到底在扭捏什麽QAQ

把鐘溺的問題解決完,單珹示意自己先聽電話,隨後對著手機問:“什麽事?”

鐘溺老實跟在單珹身後,聽到單珹和電話那頭的人說:“嗯,雪大,不太好開。”

不知電話裏的人說了什麽,過了會兒,單珹又道:“在半山道附近,沒在車道上不會影響來往行車,過幾天等雪停了再叫拖車。”

然後,手機那頭的聲音驀地提高了些,鐘溺隱約聽到對方是個女聲,詢問了些什麽“開太快,沒事吧”之類的。

聽起來似乎有些緊張。

單珹邊上樓,邊換了個手拿手機,順便把另一只手的袖扣也解了,聲線鎮定自若:“能有什麽事?”

而原本一直乖乖垂頭跟在單珹身後上樓的鐘溺,此時正好擡眼。

她的視線便不偏不倚落在了單珹左手解開的袖扣處——

散布著一大片可怖黑紫陰影的手腕內側。

“你手上是什麽?”鐘溺一驚,立即伸手去探單珹的左手,“哥哥受傷了嗎!”

這袖口怎麽還有血跡??

單珹的手機通話在鐘溺捧著單珹左手腕一驚一乍時,被她無意中摁斷了。

鐘溺此刻沒心思管那個“周博士”會不會生氣,她緊緊盯著單珹那只烏黑青紫的手腕看了許久。

目光又像雷達掃描似的從手腕一路探向對方同樣不同尋常的手背皮膚。

鐘溺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哥哥怎麽了?”

她擡頭看向單珹,眼神裏的焦躁一覽無遺:“生病了嗎?為什麽手上這麽多針孔?”

單珹手腕掙開鐘溺的桎梏,否認道:“沒有生病。”

“那是怎麽了?因為發熱期?”

鐘溺怎麽也想不通,明明今天倒黴進了醫務室的病號是自己,怎麽單珹手上會有這麽多針孔!

算算時間,單珹出差這段期間正好趕上他的發熱期,是發熱期出什麽狀況了嗎?

“這到底是怎麽弄的!”

盯著單珹手腕上的大片青紫,鐘溺想象不出,一個人能蠢到自己在自己身上弄出這種淤青傷痕,除非是……

“是不是剛剛打電話那個人?”她驀地聯想到一種可能,“她是Alpha?她對哥哥做了什麽?”

鐘溺穿的這本《逆命Omega》的ABO書中,是明確沒有抑制劑這一設定的,Omega度過發熱期只有依靠Alpha信息素安撫這唯一一條途徑。

所以,單珹不會是在發熱期隨便找了個Alpha解決,然後遇上什麽奇怪癖好的變態了吧!

“難道她對哥哥動用暴力了?!”鐘溺不自覺攥緊指尖。

單珹聞言一怔,隨即啞然失笑:“……小小年紀,腦袋瓜裏都裝了些什麽?”

只見某人一副他只要點頭肯定,立馬就要沖出去跟人幹架架勢,單珹解釋:“這是公司投資的醫藥項目實驗,我試註射了一下實驗新藥劑而已。”

“哪個公司的老板會親自試用新藥?哥哥又不是小白鼠!”鐘溺才不信單珹的說辭,“而且試藥哪有反覆試這麽多次的,你自己看看你的手背上還有一處好地方嗎!”

在ABO書中世界生活了一百多年,鐘溺早對這個世界的性別生理知識滾瓜爛熟。

她心裏明白,Omega發熱期沒有Alpha信息素安撫會比死都難受。

然而這第99次重生,鐘溺的年紀太小,哪怕到單珹身邊都十年了,還是一個沒分化的無用“Beta”。

鐘溺從沒想過要讓單珹為自己守身如玉,也一直清楚單珹將來會跟另一個Alpha生下《逆命Omega》的書中主角。

可清楚明白歸清楚明白,鐘溺怎麽也想不到,居然會有人膽敢“虐待”單珹?!

在她,鐘溺,這個單珹最後的Alpha面前,傷害她未來的O!

就在鐘溺滿頭冒綠光,認定單珹只是在哄騙自己時,剛才被鐘溺無意中摁斷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盯著單珹手機來電顯示上“周博士”三個字,鐘溺精致的眉眼倏然皺起。

此刻,單珹的手機離鐘溺的耳朵甚至比離單珹自己更近。

通話接通的瞬間,鐘溺聽到手機聽筒中清越的女聲急切問:“單總?單珹?剛剛電話怎麽斷了?出什麽事了嗎?”

原來是那個“周博士”被毫無征兆掛斷了電話,重新打來詢問原因的。

她還知道關心單珹??

由於鐘溺的目光太過灼熱,簡直恨不得給單珹的手機盯出兩個洞來,單珹接通電話後沒說話,也沒選擇收回離鐘溺更近的手機聽筒。

鐘溺幹等了半天,不解地瞅了單珹一眼:幹嘛不說話?難道有什麽她不能聽的嗎!

小丫頭一雙眼睛從小又黑又亮,靈氣活現仿佛會說話,此時面對鐘溺目光如炬的眼神“控訴”,單珹既頭疼又好笑。

他原本身量就比鐘溺高了不少,目前站得也比鐘溺高了一個臺階,鐘溺現在擡眼望著他,需要將脖子完全仰起,露出光潔修長的頸部線條。

與目光執著的小丫頭對視片刻,單珹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幹脆將自己的手機直接塞進鐘溺手裏。

鐘溺捧著手機一楞,狐疑地看向單珹,長睫微顫。

單珹無聲地做了個口型:你來。

僅猶豫了一秒,鐘溺心道,我來就我來,怕她還不成?

她幹脆利落將手機拿到耳邊:“餵?”

手機那端似乎沒想到接電話的不是單珹,稍稍卡頓了一下。

清越的女聲重新響起:“您好,我找單總。”

鐘溺接電話的全過程,視線始終緊盯單珹臉上的表情。

在單珹擡了擡下巴示意她繼續後,鐘溺得了肯定,開口:“你是哪裏?找單總什麽事?”

對方立即公事公辦回答:“您好,我是單氏藥業旗下信息素研究所的現任負責人,周駭,剛才單總的手機突然中斷,我想確認單總是否無事?”

沒有停頓的,對方繼續道:“請問,您是……單總的妹妹?單總已經平安到家了是嗎?”

這是一個Alpha。

從名字、聲音、說話語氣,再到工作性質與級別,鐘溺很容易分辨得出對方的性別。

並且對方不僅是個Alpha,還是個聰明且對單珹的家庭關系構成頗為了解的Alpha,只一句話,就連她的身份都猜出來了?

聽了周駭的問話,鐘溺舔了舔唇,沒有第一時間表明自己的身份與回答對方的問題。

頓了會兒,鐘溺黑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轉,忽然對比高她一級臺階的單珹眨了眨眼。

單珹不明所以,鐘溺卻已經清了清嗓子,開始對著手機話筒拿腔作調:“噢,找珹哥哥啊?他手機剛沒電了,讓我幫他充電呢,唔,我現在也不太方便透露他的私人情況。”

鐘溺語氣暧昧不明:“要不等珹哥哥穿好衣服出來,我再讓他給周小姐回電話?”

珹……什麽哥哥?

穿衣服出哪裏??

鐘溺這麽個回話方式,就站在離她只有一級臺階距離的單珹眉峰微蹙,他削薄的唇瓣下意識動了動,但也沒有直接出聲打斷鐘溺。

周駭不會分辨不出鐘溺是故意說的這番話,單珹不想當面拂了鐘溺面子,最終只是用眼神警告了下某個膽大妄為的小丫頭片子。

而周駭在電話中不知還說了什麽,鐘溺後來只是連“嗯”了數聲,沒多久便說了“再見”。

通話結束,鐘溺從接起電話前的滿臉憤然,到此刻神色間完全掩藏不住雀躍的將手機還給單珹。

也不知道在開心些什麽?

單珹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到底沒再追究鐘溺剛剛的信口胡謅,只回身繼續上樓,問:“現在信了?”

“信。”鐘溺點頭,也亦步亦趨繼續跟在單珹身後。

從鐘溺的角度看,單珹左手手腕的大片青紫依舊可怖,隨著他上樓的腳步有規律的隨身擺動著,在鐘溺眼中晃出一條紫色弧形殘影。

鐘溺目光緊鎖著那片青紫一錯不錯,卻越看越覺得那顏色竟還挺順眼的。

不對,不是順眼!是好看!

鐘溺單方面宣布,紫色以後就是她最喜歡的顏色了!

“哥哥。”跟著單珹走到他的房門前,鐘溺親昵地攀上單珹的一只手臂。

“怎麽?”單珹腳步都沒停,顯然對鐘溺這種行為習以為常。

鐘溺像只小樹袋熊似的,將濕噠噠的腦袋湊過去,粉色的發絲貼在單珹的手臂一側,使勁蹭啊蹭。

她笑嘻嘻說:“那位周小姐讓我跟你說……”

那位信息素研究所的負責人周駭,在電話中叮囑鐘溺轉告單珹兩件事——

一、單珹下午匆匆離開山頂研究所時,實驗輸液針拔得太急,止血按壓時間不足。

後來他返回研究所抽血化驗,手腕好像伴有皮下出血,周駭想提醒單珹要註意熱敷化瘀。

二、單珹有輛豪車下午在山頂車道,出車禍撞了樹。

周駭條理清晰地指出,既然單珹的車安全氣囊沒有彈出,那麽車子碰撞肯定不嚴重,車子也沒報廢。

她建議單珹,拖車可以等雪停再叫,但定損超過二十四小時保險可能不賠,而且山頂車道比較偏僻,財產安全無法保障。

周駭詢問,單珹走得那麽急,車上的財物都轉移過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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